進到內屋，任渺總算是知曉了水獄裏房子的樣子，果然是未完工的半實驗居住地。

就算是小悔這看上去如小宅院的家，也只是家徒四壁，白禿禿甚至還未刷勻的墻面，房梁暴露的凸現出來，通往二樓的樓梯，甚至連扶手都沒有。放到以前，活脫脫就是一個爛尾房。

比起任渺以前住的貧民窟那都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，至少貧民窟裏還有各種電器，還有能源。不過想起這裏監獄的性質，也就釋然了，想必水獄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裏去了。

只是還好，有基本的桌椅，不然任渺都不知道坐落在何處。

小悔一把將那一大袋剩下的魚幹全交給了頹廢男人，任渺在一旁看著，想出聲說些什麽，但話到嘴邊，又咽了下去。

沒辦法，這袋魚幹主要是小悔拿到的，而小悔交給自己爸爸也並沒有什麽不對。

“嗯。”淡淡一聲，沒有多餘的態度。任渺在一旁暗暗搖頭，看這架勢，這袋子食物，又得被拿去換酒了。

難怪小悔小小年紀，飛檐走壁的功夫這麽厲害，有這樣的父親，全是被逼無奈啊。

小悔爸爸隨即上了二樓，任渺也跟著小悔來到了屋裏深處的一個房間，雖然狹小，好歹有個床，沒有電能的金屬板床。

門是不關的，因為空氣嚴重的不足，他還需要通過輔助鰓的呼吸系統來吸收空氣裏水分的氧氣。

夜裏濕冷的可怕，沒有被子，任渺不由的裹緊了身軀，漫漫長夜隨著躁動不安悄然入睡。

第二日，早上任渺打著幾道噴嚏醒來，趕緊起床，晨練一番，大汗淋漓後，隱隱感冒的趨勢才消失不見。

回到庭院，發現小悔也已經起來，正在洗漱著。任渺突有想法，靠近過去。

“幹嘛？”敏銳的小悔，瞬息發現了任渺的靠近問道。

“看你這頭發亂糟糟的樣子，想幫你修剪下，可以嗎？”任渺回道。

“額，有嗎？我從來沒管過頭發，那你幫我修剪下吧。”也難怪，在這樣的壞境下，哪還有什麽愛美的意識？

任渺說起，就不知從哪兒找到一個剪刀，開始在小悔的頭上打理起來，手法很快，起起落落便是一大片頭發掉了下來。

說起來，任渺從小就幫妹妹任心整理頭發，自然得心應手。

很快，小悔的面容開始顯現出來，任渺仍給小悔留了一頭秀麗的長發，只是清除了那些雜亂的，遮住眼簾的。

當最後完工，任渺看起來頗為滿意，找來一個鏡子拿給小悔看，笑臉也隨即呈現在了鏡中。

“謝謝。”小悔沒有多餘的話語，但仍能看出來她滿意開心的情緒。

這時，小悔爸爸也醒了，揉著一雙還未睡醒的雙眼走過來。小悔隨即喊了一聲爸爸，男人放下眼，如鬼定身，整個人杵在原地一動不動。

任渺看著這個禿廢的男人，突然眼神放光，一瞬間有著劇烈的精神波動。他似著魔般，緊緊盯著小悔，喃喃道：“阿慧是你嗎？！”

“阿慧？”小悔疑惑著，她從未聽到這樣的稱呼。“爸爸，我是思悔啊。”

聽到小悔的聲音，男人才回過神來，但還意猶未盡似的說道：“像，太像了！”

“像誰？”小悔不由問道。

“像你媽媽，雲慧。”男人隨即脫口而出，但好像馬上意識到不對，立馬閉上了口。

“媽媽？我還沒見過媽媽，她長的很像我嗎？”

小悔爸爸沒有再回答，而任渺在一旁也很疑惑，“雲慧？”“思悔？”如果妻子不在了，思念為其取名，可為什麽叫“悔過的悔？”

“小悔的媽媽是不在了嗎？”任渺不禁出聲向男人問道。

小悔爸爸明顯不想談論這個，轉身就回屋了。留下一臉迷茫無措的小悔留在原地。

任渺感到奇怪，轉頭又向小悔問道：“你從來沒見過媽媽？也沒聽你爸爸提起過？”

“沒有，從我記事開始，就在這裏，而這裏沒有媽媽。”清冷的聲音，盡管任渺沒有聽到小悔有多少情緒起伏，自己卻不由感到一陣孤獨感，是那麽的真實與無奈。

“我們的遭遇還真像呢。”任渺在心底自嘲一笑。

任渺來到小悔爸爸的房間，敲了敲門，走進去發現他正在喝酒，而現在還是大清早。

見到任渺，小悔爸爸似乎也沒有剛才那麽介意，反而怪異的說道：“呵，日行者，來陪我喝一杯。”

任渺坐下，小悔爸爸立馬給其酌滿，一邊笑道：“現在竟然還有日行者，怎麽？還在堅持那所謂的理想？”

任渺沒有解釋，順著小悔爸爸的話，回道：“日行者的理想怎麽了？”

“要不是日行者的理想，我們一家又何至於落到這步田地？”男人一時間悲憤萬分。

酒過三巡，趁著微微醉意，男人打開了話匣子。“你一定很疑惑，為什麽我會給女兒取名為‘思悔’，這不僅僅有思念我亡妻的意思，更多的是我還有兩悔！”

“一，可笑我當年竟然為了那所謂的理想不顧一切；二，我不該要孩子，更不應該讓妻子懷上孩子！”

“難道說？”聽到這時，任渺感覺自己已經猜到了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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